秦瑄這話顯然是惱羞成怒，但太子妃遲遲未定，眾人也很好奇太子秦辭的反應。

於是，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都聚在秦辭身上。

明珠長公主朱唇勾出戲謔的弧度，這倒有幾分意思。

誰料秦辭輕攏折扇，漫不經心道，“若孤立她為太子妃，你又如何？”

一語驚醒，眾人呼吸一滯，見他完全不似開玩笑，便沈默了瞬。

秦瑄瞪大了眼，“皇兄，您……”

“太子殿下。”鄭靜伊下意識啟了唇。

曾經，她一直以為太子妃之位會落到她頭上，也曾暗示過秦辭，但今日見他全然不似開玩笑，一顆芳心開始慌亂。

鄭曲靖笑著打圓場，“成王殿下一路辛苦，還是先來用膳吧。”

秦瑄總算找回了場子，率先坐下。

而小姑娘坐到秦辭對面，嬌容艷如桃花，秦辭見狀，夾了一尖玉筍給她。

這下，小姑娘更局促了。

明珠長公主看著，不由笑了笑，這倒是一道奇事。

而秦瑄則以為郎情妾意，好不繾綣，看著面前的清湯寡水，更加無法下咽。

戌時，眾人皆回各自的廂房。

“太子殿下，請留步。”

秦辭腳步頓住，小姑娘耳尖泛紅，朝著他福了福身，“適才多謝太子殿下相助。”

“我知道太子殿下是為了幫我，所以今日的話，太子殿下就當從未說過。”

這倒善解人意。

秦辭挑了挑眉，“孤知道了。”

“若晗姑娘早點回去歇著吧。”

他那一刻，還真是出自真心。

內侍再次搖了搖頭，這若晗姑娘，東宮規矩甚多，而殿下唯獨對她未有規矩，但她避太子殿下如海水猛獸似的。

現在還巴不得跟太子殿下分清界限。

“將成王殿下送回京。”秦辭負手，站了許久，道。

“是，太子殿下。”

隨之，秦辭來到南廂房。

“姑姑。”

“京中的事臣也略有耳聞，太子殿下確實到了立太子妃的時候。”

“此事孤有章程。”

“太子殿下是還想遵守當日的承諾？”明珠長公主了然，道。

“可是當時那也只是一句戲言。”

“而且若晗姑娘是殿下舅舅家的女兒，太子殿下也不能厚此薄彼不是？”

“孤知道了。”

“清平駙馬之前來到東宮，說想見姑姑一面。”

“南嘉三年，建忠侯遇險，當日，本宮苦苦相求，他卻始終不肯答應，以至於建忠侯跟夫人……臣如何能原諒他。”

“可是姑姑也知清平駙馬是父皇的人。”

“太子殿下，臣已與駙馬和離，往後他如何，與臣無關。”

秦辭皺了皺眉，到底未語。

**********

彼時，乾清宮。

威嚴冷肅的永嘉帝正端坐在案桌前，而他的面前攤開一幅畫，畫中美人巧笑嫣兮，溫婉含情。

帝王看了許久，用手撫摸著那畫，眼眸繾綣含情。

而底下落的一串字是:“婉婉。”

見狀，常公公放輕了腳步，小聲道，“陛下，貴妃娘娘在殿外，說想要見您。”

永嘉帝充耳未聞，眼都不擡一下。

常公公站了一會，剛欲退下去就聽到永嘉帝薄涼的聲音，“宣。”

“是。”

東宮鳳儀艷冠京華，但不論是帝王，還是太子殿下，心性都極為薄涼，除了其心尖上的人。

“陛下。”柳貴妃嬌媚的走了進來。

當餘光瞥見永嘉帝似乎不太高興，便半收笑意，婀娜嫵媚的對著玄武帝行一禮，“臣妾參見陛下。”

“愛妃今日是有何事找朕？”永嘉帝靠在龍椅上，問。

聞言，柳貴妃如同受了極大的委屈，梨花帶雨般的走到永嘉帝跟前，“陛下，你要為瑄兒做主呀。”

“成王怎麽了？”永嘉帝擡眼，道。

熟悉帝王的常公公，卻曉得帝王是有些不悅，滿京皆道貴妃娘娘寵冠六宮，但殊不知，若是貴妃再沒腦子，恩寵遲早也要到頭。

她再得寵，都不及嘉和公主得聖心。

柳貴妃緩了緩心緒，道，“前幾日瑄兒跟臣妾說，他喜歡上了一個女子，是國舅府的若晗姑娘，還想迎娶她為正妃。”

“然後這次，聽說若晗姑娘在清心寺，瑄兒跟了過去，結果太子殿下，還把瑄兒給送回來了，這將瑄兒的顏面置於何地。”

“那你說，此事該當如何？”永嘉帝眉態安穩，道。

“陛下也知道，臣妾對太子殿下真真是出於一片真心。”

“瑄兒跟兄長的女兒茹霜一起長大，青梅竹馬，但顧及到茹霜是咱們京城第一美人，臣妾就想將她留給太子殿下。”

玄武帝點了點頭。

“雖說之前瑄兒年輕氣盛，紈絝了些。”

“但是瑄兒跟臣妾說，他是真心喜歡若晗姑娘的，還說非她不娶。”

永嘉帝打斷她，“那你覺得國舅府的姑娘能看得上成王嗎？”

“陛下這是覺得瑄兒不堪重用？”柳貴妃泫然欲滴，道。

永嘉帝不置可否。

“瑄兒是成王，身份顯赫，在我朝男兒之中，也是貌若潘安，這長安城有多少姑娘想要嫁給瑄兒。”

“陛下這般不解風情，若是婉姐姐在的話，定然會幫臣妾。”柳貴妃桃花眼微微挑起，嬌聲嘟囔道。

永嘉帝神色倏然溫柔下來，“行，都依你。”

“謝陛下。”柳貴妃一臉喜意，“那臣妾等著陛下晚上來。”

永嘉帝點頭。

柳貴妃春風得意的離開，常公公對著她的身影道，“貴妃娘娘慢走。”

若說帝王對誰好，那也是將她寵到了骨子裏。

裏間，永嘉帝將那幅畫小心的收起來，“等太子回京之後，讓若晗姑娘來見朕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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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巖爭秀，清心寺。

院落前，褚邵塵等站在那兒。

“哥哥，你就答應了吧？”褚嘉寧嬌嗔一聲，道。

褚邵塵被她吵的頭疼，“你一個姑娘家，還未許配人家，去月老廟作甚，你還想帶若晗妹妹去，成何體統。”

“而且，若是這月老廟這般顯靈，那世間哪來的癡男怨女。”

褚嘉寧掩唇一笑，“可是若晗妹妹也想去。”

褚邵塵瞬間不語了，然後看向秦辭，秦辭一副愛莫能助的看著他。

“我與嘉寧姐姐很快就回來。”

看著小姑娘無辜的模樣，褚邵塵板著的臉一松，無奈的搖了搖頭，“殿下可去？”

“去。”

褚嘉寧垂首一笑，“還是若晗妹妹討人喜歡。”

“嘉寧姐姐又笑我。”

“長公主殿下。”

“本宮還要去正殿聽大師講經，就不去了，你們都去求求姻緣。”明珠長公主笑著擺手，倒是越來越有意思了。

月老廟跟清心寺相隔十裏，許是因為晨起下過淅淅瀝瀝的小雨，所以人跡罕至。

“若晗妹妹，你將你的心願寫下。”

兩個小姑娘玩得正歡，而三個大男人則坐在一旁對茗。

“子靖兄不去求一下月老，讓你早日找個夫人？”

“邵塵兄若是這般感興趣，不如到那月老面前去求求？”鄭曲靖微微一笑，道。

目光一直追循著那小姑娘，神情甚是溫和。

“太子殿下可要去求月老？”

“若晗妹妹，人家來月老廟都是來求姻緣，妹妹倒好，還來求早日找到哥哥。”褚嘉寧在小姑娘臉上掐了掐，道。

“我開玩笑的，妹妹這麽好，肯定能很快找到兄長。”

“謝謝嘉寧姐姐。”小姑娘笑彎了眼，道。

“那嘉寧姐姐幫你掛上。”

誰知當晚，月老廟又下起了雨，山路崎嶇，眾人便留在了月老廟。

再回京，已是十日後。

城門外，帝王身邊的勝公公迎上來，“雜家參見太子殿下，長公主殿下。”

“免禮。”秦辭擺手，而明珠長公主隨心慣了，恍若未聞。

勝公公笑意分毫不減，道，“若晗姑娘，皇上宣你入宮。”

褚三姑娘跟鄭七姑娘他都見過，那剩下的便是若晗姑娘。

當真是傾國傾城，怪不得成王殿下都喜歡。

入宮……

鄭曲靖跟褚邵塵對視一眼，二人神情皆有些凝重。

好端端的，帝王怎想見小姑娘 。

秦辭剛咳嗽一聲，勝公公又笑道，“太子殿下，皇後娘娘有事找您，請您移步椒房殿。”

“若晗妹妹，陛下他面冷心善，你不要害怕。”褚嘉寧低聲對小姑娘囑咐道。

她兒時曾見過永嘉帝，也曾對她姑母關懷備至，雖說後來陛下對貴妃娘娘極其寵愛，但到底是有治國之能。

怎麽也不會傷著一個小姑娘。

但褚國舅不在，褚嘉寧始終有些擔心，“晚些我在宮門口等你。”

“好。”

秦辭朝鄭曲靖瞥了一眼，鄭曲靖點頭，從禦花園另一邊走去。

初次面聖，小姑娘極為忐忑，緊張的揪著蓮花裙擺。

勝公公的聲音在殿外響起，“皇上，若晗姑娘到了。”

永嘉帝威嚴的聲音傳了出去，“讓她進來。”

“臣女參見吾皇萬歲萬萬歲。”

殿內有些寧靜，許久，帝王答，“嗯。”

“朕聽說成王……”

永嘉帝剛開了口，誰知擡起頭，怔住。

柳眉微彎，芙蓉花貌。

跟在永嘉帝後面的常公公見帝王有幾分不對勁，一擡眼，直接“撲通”一聲跪了下去。

這……

再嘆了口氣，貴妃娘娘的算盤是落空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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